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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乐抬起头,看着父亲坚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父亲的教诲是出于对自己的关爱和期望。他默默地记下了父亲的话,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两人重新坐下。高含章开始给儿子讲述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和故事,分享自己的人生智慧。高启乐认真聆听,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他知道,这次谈话将成为自己成长道路上的宝贵财富。
高含章不是不明白儿子的话意味着什么。不说活了五十七年的高含章几乎都已经活成了人精,就说作为在官场已经纵横了三十几年的老油条,高含章又岂能不明白儿子话里隐含的担忧?南安市外八门各行业之间的势力划分早就已经稳定下来了,基本上不可能会有黑吃黑的情况发生。前天晚上城北区经八路的异常情况,邢破天不知道不代表高含章不知道。作为越西省的实际操控者,高含章暗地里的触手几乎遍布越西省的各个角落,越西省各市的大事小情,无论是过去发生的还是刚发生不久的,高含章基本上了如指掌,更何况南安市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但凡发生点什么事,想要高含章不知道,基本上很难。
六六赌坊被人砸了场子这事绝没有表面上看那么简单。狐仙镇刚刚结束黑白共存的局面还没几天呢,这边就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天底下的事哪有这么巧的?在刚刚得到消息那会儿,高含章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察到事情的不寻常,心里禁不住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那个来自江左省,以一人之力野蛮地撬动一个镇的过江龙来了!
知子莫若父,儿子的担忧在高含章看来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只是遇事总沉不住气这一点每每让高含章深恶痛绝,甚而至于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石沧海家到访的客人是谁,连在自己看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儿子都明白,没道理自己反而不明白。除了那个叫凌杰的煞星还能有谁?与别的当兵的不同,石沧海的复员不属于回归地方而是平级调动。因此,在南安市,石沧海的关系网几乎是透明的。女婿入赘前是狐仙镇龙英公司的二老板;现任狐仙镇镇长的徐铭是石沧海在部队时的部下;除了这两条关系线,石沧海再无其他关系。龙英公司大老板韦飞龙被绑的事,高含章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命令就是从自己这下达的。把韦飞龙救走的就是那个叫凌杰的年轻人吧?据说和韦飞龙是结义兄弟?石沧海家的那个赘婿,越西省省长办公室秘书韩小虎,据说同样也和韦飞龙是结义兄弟?这样一来,韩小虎和凌杰是什么关系那还用说么?石沧海被自己利用傀儡邢破天架空了如此之久,如今好不容易等来这么厉害的外援,岂能放过这个抢班夺权的机会?石沧海又不蠢!他若是蠢的话,自己又何必处心积虑利用邢破天那头真正的蠢猪去架空他?
“你姐那边安顿好了没?”高含章向高启乐问道。
“您就放心吧!姐夫安葬以后,我就把她娘俩接回市里来居住了。只是,我姐还没从姐夫自杀的阴影里走出来。”
高含章的情绪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得低落:“是我害了他们。当初你姐夫为人板正,为官不知变通,咱们这个圈子,怎么容得下这么一个异类?我原本是想让你姐夫远离南安市这个圈子,到狐仙镇沉淀一段时间;这样既能让他潜移默化,磨一磨他的棱角,又能替我看住狐仙镇那些杀胚!可谁能想到会多一个凌杰这样的变数?可就算如此,他也用不着判自己死刑啊!罪有应得!罪有应得!这个蠢货!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只要上了法庭,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换一个地方为官而已,连品级都不用降!现在好了,丢下孤儿寡母,让我闺女和外甥女怎么活?你姐要是过得不好,让我怎么对你们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
高含章褪去了所有锋芒和伪装,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面对这样的高含章,高启乐有个错觉,仿佛此时的高含章才有了那么一点为人父的样子。
高启乐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夫靳守仁,那个曾经正直无私、清廉自守的人。高启乐深知靳守仁的死是多么的冤枉,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靳守仁,一个原本有着光明前途的官员,却因为高含章的一句话,被迫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高启乐清楚记得,那时靳守仁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在做着违背良心的事情,但却无法拒绝高含章的命令,只因。
罪恶与良知的冲突如拉锯一般,时常让靳守仁活在天人交战的思想里。他试图挣扎,试图摆脱高含章的控制,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当东窗事发时,靳守仁选择了以死明志,用自己的生命扞卫了自己的尊严和信仰。
高启乐想起了靳守仁生前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想起了靳守仁和妻子的幸福时光,想起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欢乐节日。这些美好的回忆让高启乐感到无比的心痛和惋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高启乐在心中默默地埋怨着他的老子。他知道,如果当初高含章没有让靳守仁走上犯罪的道路,那么靳守仁也许还能活得好好的,一家人也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靳守仁已经离世,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伤痛。
“姐姐和外甥女以后可怎么办?一个年纪轻轻就没有了丈夫;一个更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高启乐悲哀地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实,也无法为靳守仁讨回公道。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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