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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虽成贾后耳目且构陷杨骏,但在太傅府中,却伪装的如同往常一般,照旧处理日常事务。忽一日,杨骏却突然将他唤至书房,神色凝重,不由惊出李肇一身冷汗,“难道事情败露?”不觉忐忑不安。“李肇,近日听闻朝堂之上有不少人对某家心怀不满,且如今流言四起,让某家心神不宁,你需多留意些,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报,早做谋划,以免到时手忙脚乱。”杨骏话罢,李肇心中不觉一稳,赶紧不动声色恭敬应道:“太傅只管放心,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怯怯间退出书房后,李肇心中七上八下翻滚不已,“如果某家传递消息之事一旦被杨骏察觉,此非寻常之事,必将性命不保,为活命,需尽快告知贾后。”匆忙间便急寻个借口,离开杨骏府,直奔贾南风宫中而去。
进得椒房殿,李肇惊恐跪地,浑身颤抖:“皇后娘娘,杨骏已有所察觉,怕是祸不远矣,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贾南风微微皱眉,沉思片刻,用手指轻划镇纸:“既然如此,便先发制人。你速去联络汝南王司马亮,就说杨骏意图谋反,让他速速起兵,以清君侧之名,除掉杨骏。”李肇面露难色,“娘娘有所不知,汝南王亮生性怯懦,武帝驾崩之时连灵前哭丧都不敢,恐怕未必愿意趟这趟浑水。”贾南风冷哼一声:“哼,他若不愿意,自有他后悔的时候。你只管去劝,若他果不肯答应,尔且去楚王玮处,事必谐。”
如今刀架脖颈,李肇别无选择,一路之上,他似乎看见杨骏剑已是高高把剑举起,说不定哪时便就砍落下来,哪敢耽误,即刻携了贾后信物,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汝南王府。汝南王府庭院深深,静谧之中透着几分慵懒。李肇被下人引入书房时,只见汝南王司马亮身形富态,面色红润,正悠然自得地翻阅着书卷,一副悠然自得不问世事之态。忽见李肇进来,不觉一惊,“某家已是赴镇多时,难道老匹夫仍不饶过?如今派个心腹到某家处,是何打算?”便就缓缓放下书卷,微微抬眼试探:“李肇,你不在杨骏府中侍奉,来某家处所为何事?”哪知李肇噗通跪倒,却是高举贾后信物,一五一十将杨骏所谓的“谋反意图”添油加醋地细说一番,“皇后娘娘有意恳请汝南王起兵清君侧。”汝南王听罢,不由一惊,“真是风水轮流转,李大人如今却是皇后的人了。”话罢,脸色却是微微一变,沉思良久,蓦然转身:“此事事关重大,杨骏如今权势正盛,某若贸然起兵,胜算能有几何?况且,一旦失败,我等将万劫不复。”犹豫不决中却又透着心中焦急。李肇察言观色,却觉司马亮虽是深有顾虑,似乎却也有起兵之意,便就激发司马亮:“难道先帝驾崩之时,王爷不能灵前哭丧,此等侮辱之事,王爷忘的一干二净了吗?”“大胆!”司马亮被李肇揭的伤疤疼。李肇却是不理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朝堂上下,对杨骏不满者众多,只要王爷振臂一呼,定能应者云集。况且,如今又有皇后娘娘在宫中支持,里应外合,王爷还担忧什么?”一句话,却是说的司马亮消了怨气,缓缓坐下,沉思片刻却又摇头:“你且先回,此事还需容某家再仔细斟酌斟酌。”“皇后娘娘处如何回禀?”李肇紧逼。司马亮扫一眼贾后信物,却是叹口气:“某家深思后,自会回禀皇后。”“若再迁延不进,岂不错过了时机?”李肇又频频急逼。司马亮却是闭上眼睛,对着他摆摆手:“你且退下,容某家再虑。”
无论李肇如何,司马亮就是不应,刀架脖颈之时,李肇虽急,却也无奈只得告辞离开,满心失望回到城中,思量再三,忽想起贾后叮嘱:如果亮实实不动,便至楚王玮处。
“楚王玮年轻气盛,英姿飒爽,平日里就对杨骏跋扈专权甚为不满,更何况如今手握兵权,他岂能袖手旁观,定会挺身而出定乾坤。”
李肇满心沮丧不觉舒展,急勒马头,便奔洛阳南郊。
位于洛阳城的南郊的楚王府,却是不同于汝南王府的安详宁静,这里却是热闹非凡,一片生机,李肇未进之时,却已是满耳的喊杀之声。楚王玮正在校场练兵。只见他身着黑色铠甲,内衬红色战袍,跨下一匹矫健的黑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纵马驰骋之时,大声呼喊着指挥士兵,声音洪亮,充满了阳刚之气,李肇观之,不由大喊:“好一员猛将。”再看士兵,在司马玮的指挥下,整齐划一,嘶叫着挥舞着兵器,喊杀声声震九天。“何人叫好?”李肇正看的出神,不想司马玮杂乱之中,竟能辨出李肇之声。“某乃李肇。”待司马玮到的面前,李肇慌忙噗通跪倒,“某受皇后之托,特来拜访王爷。”司马玮本识得李肇,知其原为杨骏心腹,今却忽听乃受贾后之托,不由一惊,“其间必有蹊跷,且带进大厅叙话。”
大厅之上,司马玮屏退众人,只问李肇:“你且仔细讲来。”李肇见司马玮眉宇间英武之气,不觉暗叹贾后眼光毒辣,“这位王爷定能从命。”遂赶紧拿出贾后信物,“如今杨骏屠刀已高高举起。全凭王爷替天下讨个公道。”楚王玮听后,原本明亮的双眸瞬间怒火中烧,如同炭火般直灼烧的李肇颤抖。猛然间,司马玮将长枪直往地上一戳,怒目圆睁:“杨骏老贼,独揽朝政,危害社稷,早该除之而后快!朝堂上趾高气扬、作威作福,早已不把我等王爷放在眼里,今日竟敢有不臣谋反之心,某家岂能容他外戚张狂?定要让他血债血偿!”声音激昂,威风凛凛。校场上的士兵们忽闻大厅司马玮豪言壮语,不禁聚拢,握紧手中兵器,连连高呼:“愿听王爷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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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望着大厅内外,不觉心中大喜,噗通跪倒司马玮脚下:“楚王殿下英明神武,如今只需殿下点齐兵马,以清君侧之名,直捣杨骏府邸,必能一举成功。杨骏虽权势滔天,但他不得人心,殿下此举定会得到朝中众多忠义之士的支持,再加贾后里应外合,必能建功立业。”楚王玮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杨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场景,更看到太极殿上自己昂首的身影:“好,本王即刻准备,你且先回去,直禀贾后放心,静候某家消息。”李肇连连叩首应喏,心满意足告辞离去。出了王爷府,李肇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杨骏老匹夫,看你那刀,只怕落下去,砍杀的便就是你自己。”
深夜之时,楚王玮召集麾下将领,商议起兵之事。他稳坐中军帐,神色凝重:“今日李肇前来,想必各位将军已知,如今杨骏专权,祸乱朝纲,我等身为皇室宗亲,怎能坐视不理?如今正是我们为朝廷除害,为社稷立功的好时机!不知诸位将军意下如何?”“杀,为国除害!”哪有不响应者?皆都摩拳擦掌,只想即刻杀贼建功。“且慢!”意气风发中,却有谨慎者:“杨骏把持朝政非一日,必有此虑,王爷当小心从事方可!”面露担忧。“汝虽提醒某家谨慎行事,但杨骏老贼搞得天下乌烟瘴气,岂能不除?不然,如何对得起社稷?对得起天下黎民?”“不,殿下,起兵之事非同小可,杨骏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我们虽有清君侧的大义之名,但也需做好万全准备,不可贸然行事,毕竟王爷高位,一举一动皆动社稷。”连连劝阻,却是让楚王玮不由皱了皱眉头,“我意已决,怎能因为害怕安危而退缩?杨骏虽有势力,但我等也并非毫无胜算。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成功。”不容置疑,年轻气盛已是激的建功立业的渴望按压不住,如何能听的进他人的劝告。“既然如此,只议起兵。”司马玮一锤定音,“再有阻拦者,斩!”
王爷府一夜长灯,沙盘几次推翻,又几次搭建,经过一番商议,终有策略。楚王玮即刻依所议之计,挑选府中最为精锐的三千骑兵,组作敢死队,先前出发。安排妥当,即刻又依贾后之计,亲自撰写表文,请求入朝,以此麻痹杨骏。写罢,也不敢耽误,旋即命人快马送入宫中。
此时的洛阳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楚王玮身着黑色夜行铠甲,外披红色披风,胯下黝黑健壮宝马,坚毅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决绝,让人睹之,竟肃而起敬。三千骑兵整齐列队,也皆身着黑色战甲,手持长枪,在夜色中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闪烁着冷光。
楚王玮跨马扫视着眼前的士兵,蓦然振臂:“兄弟们,今日我等肩负匡扶社稷之命,责任大焉。杨骏匹夫祸乱朝堂,今受皇后之托,必当清君侧,除掉这个奸贼。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我们的荣耀,当同心协力,共戮此贼,出发!”“必胜,必胜!”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夜空。夜幕之下,一支劲旅在楚王玮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直逼洛阳皇城。
“哒哒哒”声声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响,如密集的鼓点,敲打着人们的心弦。楚王玮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杨骏被自己斩杀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想象着自己进入洛阳城后,百姓们夹道欢迎的画面,想象着自己在朝堂上接受众人敬仰的荣耀。年轻的他,只是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场政变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甚至不知道,他即将踏上一条改变西晋历史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如同开的弓,没有回头箭。
杨骏本就对楚王玮的勇悍有所忌惮,心中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想诏楚王玮来京,以便控制,奈何先帝封国之时他也曾谏,那时却是为了朝堂之上无有对手驱赶诸王离京,如今势力巩固,却是又找不到借口,但他岂能不知,楚王玮手握兵权,且性格强硬,若不加以控制,日后必定会成为自己权力路上的巨大阻碍。虽多次动了征召楚王玮入朝的念头,明升暗降,企图将他调离军队,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然每细细思量此事,又不免心生犹豫。楚王玮的勇猛、军中的威望,又让他迁延不决,他担心一旦征召,楚王玮拒不从命,甚至起兵反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要轻易制服楚王玮并非易事。这种投鼠忌器的担忧,使得杨骏迟迟未能下定决心,征召之事也因此搁置下来。心中虽有石头,却也不能讲与外人,只能往常一般在府邸的书房中处理政务。他眉头紧皱,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来回游走,却难以落下一个字。心中对楚王玮的忧虑始终萦绕不去,让他无法集中精力。正在此时,管家匆匆走进书房,神色略带兴奋连连贺喜:“大人,喜事啊!楚王玮上表,自请入朝!”杨骏闻言,原本阴沉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神色,他猛然站将起来,手中毛笔蓦然掉落于地却浑然不觉。“你说的可是真的?”竟然急切询问。管家连忙点头,指手画脚,口喷唾沫:“千真万确,表文现已呈至宫中,如今正在御案之上。”
“天赐良机!”杨骏心中暗自得意,“简直上天都在帮某家,某家岂能不胜?”原本让他头疼不已的楚王玮,如今竟主动送上门来,这岂不是天赐良机?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彻底解决楚王玮这个心头大患。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楚王玮啊楚王玮,你这可是自投罗网,既然你来了,且请自安之,就别想再想轻易离开皇宫,看某家如何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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