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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上,二人请说书人吃饭,店小二上了几道菜,喜笑颜开之际,下楼而去。张明远问道:“先生如何称呼?”说书人道:“小可姓张,叫我张十六好了。”
费无极问道:“先生如何起这个名字,想必也是艺名。莫非是幽云十六州的‘十六’?”
说书人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小可这‘十六’的确是与‘幽云十六州’大有渊源。萍水相逢,他乡之客。二位如何称呼?”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报个假名。说书人看向费无极,道:“你叫李泰。”又看向张明远,道:“你叫李平。”
费无极乐道:“我二人,合起来,便是天下太平。”张明远笑道:“如今世人皆盼望天下太平,先生如何不知?”
说书人道:“那是自然,天下太平才可安居乐业。如若天下不太平,兵荒马乱便民不聊生了。”
张明远和费无极都暗笑,佩服自己的一派胡言,原来这假名,李泰与李平,乃是张叔夜在出使西夏之际,为种浩和种溪起的假名,如今张明远和费无极反倒拿过来,派上用场。
张明远听方才说书人开场说书之前,提及高丽国,便饶有兴致之际,问道:“高丽国,先生方才提及,想必神秘兮兮。”费无极道:“高丽秘色,听说名扬天下,怕是吹牛罢了。”
说书人掷地有声道:“高丽秘色天下闻名,与契丹鞍、夏国剑并称天下三宝。如何是吹牛,这位小兄弟怕是想吃牛肉了,还想吹牛。”张明远破涕一笑。
费无极惊道:“我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没曾料想,先生也这样说,可见的确如此。”
说书人道:“高丽人对我大宋中原颇为景仰,苏东坡在高丽国,称之为‘东坡热。’高丽所产的纸张称之为高丽纸,又分白楮纸、金黄纸、金粉纸、鹅青纸,此些皆作为贡品进入我大宋。那大书法家黄庭坚酷爱高丽纸,曾传为美谈。”
张明远好奇问道:“方才有人说,从我大宋去往高丽国,可从山东登州坐海船,莫非时常有船被卷入大海不成?”
说书人摇摇头,笑道:“休听那厮胡说,早在神宗皇帝熙宁七年高丽使臣金良鉴出使我大宋,便请求将两国往来口岸从传统的登州转移到明州,以避辽国耳目,这件事得到朝廷允许,此后高丽使者就从明州至杭州,再由大运河进入我大宋东京。这高丽人也算聪明过人,为了出使我大宋可谓煞费苦心。如今不论高丽人来我大宋,还是我宋朝人去高丽,皆从明州出发,登州如今唯有渔船罢了。如若坐客船,只能去明州、温州、泉州了。”
费无极饶有兴致之际,问道:“我大宋对高丽使节,又当如何?毕竟我中原自古是礼尚往来。孔夫子所言极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说书人把手一摆,笑道:“那还用说,在东京宣德门前歌舞升平,为高丽使节助兴。”张明远、费无极点了点头,惊讶不已。说书人道:“你们二位小兄弟,此番抵达雄州,不知来做什么?”
费无极寻思,购买马匹之事自然不可轻易对外人说,便搪塞道:“在中原腻味了,听说雄州榷场很好玩,便来逛一逛。”张明远道:“不错,我们去过江南、成都,偏偏没来过北方,没见过草原。此番抵达雄州,还以为能见到草原。”
说书人笑道:“雄州哪里有什么草原。幽州也未必见得到,幽州以南差不多可以见到草原。小可此番路过幽州,如若你们想看草原,我带你们去,如何?”
费无极寻思:“出门在外,师父和干爹都千叮万嘱,不可轻信于人。”便摇摇头,谢道:“多谢先生美意,我等只是来雄州逛一逛就南下中原了,听说女真人如今和契丹人在打仗,我们避之不及,如何敢去自寻烦恼?”
说书人叹道:“你们所说有些道理,路上兵荒马乱,的确并不太平,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言一出,张明远一怔,随即问道:“何出此言,还望赐教?”
说书人道:“你们想想看,契丹人逼迫女真人的是海东青。女真人对契丹人深恶痛绝,但对我宋朝人绝不会如此。毕竟山高路远,多少年来,女真人经年累月深居深山老林,哪里知道我宋朝繁华富庶。再说女真人也素闻宋辽两国因幽云十六州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如若不是‘澶渊之盟’早你争我斗,大打出手了。我大宋与辽国以兄弟相称也是被逼无奈,同时对付契丹人和党项人,便是疲于奔命。如若辽国与西夏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我大宋,又当如何?故而当年的‘澶渊之盟’也算不得已而为之。我见过不少女真人,虽说他们颇为粗鲁野蛮,但豪气冲天。他们不会以强凌弱,以大欺小。如若你敬他一尺,他便敬你一丈。如若你戏弄于他,他便有仇必报,绝不留情。他们好似虎豹般的性情,你不招惹,便不会袭击。如若你招惹,那便是自寻短见,自讨没趣。”此言一出,张明远、费无极对这说书人顿生敬意,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曾料想这说书人不只会讲故事,还深通女真人的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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