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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沁瑶悄悄将冯伯玉拉至书房,将方才指阴符自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冯伯玉难掩惊异:“你是说,文娘并非自缢而死,而是被邪灵所害?”
沁瑶知道冯伯玉从未跟妖魔鬼怪打过交道,一时半会估计很难接受这个推论,便将怀中的指阴符掏出来给他看,耐心地解释道:“指阴符是道门中人常用的入门级别符箓,虽然级别低,制作也很粗陋,但因为它使用方便,鉴别力算得不错,是以常有道友拿来查验是否有邪灵作祟。”
但也因为它只能识别累积到一定程度的邪气,像清虚子这般道行高深的道士,通常是不屑于用指阴符的。较重的怨气清虚子早已不用借助外力便能感知,而难以觉察的邪气自然有镇观之宝无涯镜大显神威,总归没有指阴符的用武之地。
沁瑶跟阿寒也是清理青云观的库房时,无意中翻出一堆未曾用过的指阴符,想着扔掉可惜,这才各自藏了一堆在身上,冯伯玉虽然很想相信沁瑶的判断,但语气里仍带着疑惑:“可我上回曾听你和清虚子道长说过,文娘的养女林窈娘虽然死状恐怖,却并非被邪祟所害,而那晚在大理寺外,道长用宝镜试探柔卿的遗物,也并无任何邪魔作祟的迹象,怎么反倒是死在狱中的文娘尸身上,会查出邪气呢?”
沁瑶没有急着接话,盯着案几上的花梨木笔架思忖了一会,抬目看向冯伯玉道:“冯大哥,借案上的纸笔一用。”
冯伯玉微怔,点点头道:“请便。”
沁瑶便起身走至案几之后,一挽衣袖,提笔写了起来。
冯伯玉近前,想隔着案几看沁瑶写些什么,刚走到桌前,一股馨甜的少女幽香猝然直钻鼻尖。他心神一荡,目光不自主落在沁瑶乌鸦鸦的秀发上,那股甜香正是从她的发髻中传出来的,有些像玉兰花,似乎又有点腊梅的影子,若有若无,萦绕鼻尖。
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镇定自若地低头去看沁瑶笔下所画的事物,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一味无意识地盯着沁瑶拿着笔的雪白皓腕发怔。
瞿子誉来书房找冯伯玉,一进门便看见二人情形,脑中轰然作响,面色变了几变,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退了出去。
沁瑶这时停下笔,将纸上所写内容指给冯伯玉看:“冯大哥你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死在平康坊的几名女子。第一个死者是薛鹂儿,被挖了喉咙,第二名死者便是林窈娘,被剜双目,紧接着便是文娘,在狱中自缢而亡,最后一位是小重山的舞姬柔卿,被削下了鼻子。”
冯伯玉依言看向沁瑶手中的纸笺,果见她将几名死者按照姓名及死状依次列于纸上,条理有序,一目了然。
“薛鹂儿、林窈娘和柔卿我和师父分别用不同的法子试过,证实他们三人之死确实不是邪祟所为,也正因如此,我和师父最初根本没想到去验文娘的尸首。”
冯伯玉带着恍悟道:“你是因为听我说起文娘的尸首腐败得太快,才对她的死因起了疑心?”
沁瑶点头:“这几年我随师父捉妖除祟,曾见过不少被怨灵害死之人的尸首,它们不同于正常死亡者的尸首,因着邪气附体,往往腐败得极快,是以听你提起后,我才想着用指阴符查验文娘。”
冯伯玉沉吟道:“难道说,当日文娘被关在大理寺之后,有邪灵潜入狱中将其害死,却故意让我们误以为文娘是自缢而亡?”
“我不知道。”沁瑶思忖着摇头,“我只是觉得那几名女子的死状太过奇怪,似乎与传说中一个邪祟害人的手法极像,但我却未在她们身上找到邪灵作祟的证据。今日好不容易验出文娘尸首上有邪气,却又是几位死者中唯一五官俱全的那个,所以……我也有些糊涂了。”
冯伯玉听得此话,眼睛一亮,起身踱了两步,看向沁瑶道:“你倒提醒了我。记得当日文娘诬陷王以坤时,那套构陷的证词颠三倒四,漏洞百出,轻易便被御史台给一一识破,随后她便因诬陷不成,反被关入了大牢。我和文远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那文娘混迹风尘多年,行事说话却这般愚蠢。如今想来,会不会她当时是有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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