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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鹭赶忙说:“多谢,多谢,”磨蹭了一阵,他拧起眉头,哆嗦着嘴唇,“他伤得太狠了,”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从这儿……到这儿!”
那个露骨的心疼劲儿,酸得仇鸾受不了:“得得得,”他抬手打断,“我只管顺道送人,孝陵那边他也不用去,人你直接领走!”
这是天大的恩惠,谢一鹭却不走:“督公,”他胆怯地望着仇鸾,“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伤的?”
“你想知道?”仇鸾火了,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别说我,老祖宗都不知道!”
谢一鹭吓得后退了一步,可仍是问:“怎么能不知道,你们一起在宫里……”
仇鸾听说他是个情种,没想到这么烦人,他招呼锦衣卫,想赶他出去,这时候谢一鹭却掏心掏肺地跟他说:“他是为我伤的,那么大一片疤,我看一眼,心都要疼碎了,督公你行行好!”
仇鸾愣愣盯着他,好像不懂他这种感情,又好像有些懂,懵懂间烦躁起来,他粗剌剌地说:“听说是扑到火盆上了!”
蓦地,谢一鹭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好像扑到火盆上那个是他,仇鸾看傻瓜似地看他,到底松了口:“当时……”
他不大自在地坐回床沿上,不尴不尬地捋着衣袍的褶皱:“万岁爷和他两个在屋里,老祖宗在外头廊上跪着,说了什么,怎么伤的,除了他们俩,只有天知道!”
只有天知道……
谢一鹭转头瞧着廖吉祥,他的假领子垫得很高,有种别致的漂亮,尖下巴上将坠不坠挂着一滴泪,他伸手去给他抹:“怎么还哭了?”
廖吉祥一赧,把视线从戏台上转下来,慌忙用袖子擦了把脸:“不看了。”说着,他往人群外挤,谢一鹭跟屁虫似地在后头拉他:“别不看哪,养春!”
年前的夫子庙很热闹,谢一鹭借着拉扯和他纠缠,享受这份众目睽睽下的亲昵,廖吉祥感觉到了,红着脸说:“光天化日的,干什么!”
谢一鹭便装傻:“你不是哭了么,”他紧挨着他,拨弄他的手指,“我哄哄你。”
“我不用你哄,”廖吉祥推他,“你……不正经!”
谢一鹭该反驳的,该像个探花郎那样规矩体面,可他却嬉皮笑脸:“我是不正经,”贴着廖吉祥的耳根子,他喷热气儿,“我一看见你,就不正经了!”
廖吉祥臊得不行,过去他有钱有势的时候,谢一鹭不敢说这种话,现在他败落了,那家伙就要骑到他头上来:“家里外头的,你分清楚!”
“分不清了,”谢一鹭直勾勾地说,“老天爷把你赐给我的时候,我就连活着死了都分不清了!”
廖吉祥惊诧地仰视着他,像是不信,又像是太信了,连忙低下头,拽住谢一鹭的袖子,转身就走。
这是回家的路,谢一鹭随他像个孩子似地牵着自己,一边走,想起北京那句老话:这世上三种人不能惹,闺女、秀才和太监。可不是,他心说,“惹”上了这个太监,一辈子都要赔进去!
进了院,回了屋,没等谢一鹭反应过来,廖吉祥反身就把他扑在门板上,门格子的光从背后透进来,照在那两片颤动的睫毛上,有那么一刹,廖吉祥似乎在犹豫,可转眼,他就踮起脚,湿湿地把谢一鹭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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