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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舟那头说道:“喂,是禾卿吗?”
禾卿懒懒的哼唧道:“嗯...你是谁?”
“我是裴永舟,上次俱乐部见过面,那个穿黑西服的带银面具的。我是严懿琛的朋友。”
禾卿听到‘严懿琛’三个字脑子清醒了点,“啊?什么事?”直觉告诉这一大早的一通电话应该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个,那天那对双胞胎男孩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那天是我喝醉了不小心说的,我也没想到这俩会当时跑去找你。我也没想到严懿琛他没跟你说这个事儿。我没别的意思,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
禾卿的脑子随着电话那头裴永舟的话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事他谁也没说,他这三十几年活的的跟个苦行僧似的,一直把这事埋在心里,谁也没告诉。我们几个知道那都是因为小时候住一个胡同,哪家有个什么事,那一胡同的人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们家那情况,再加上他那个脑子多少点毛病的爹,也是活生生把他逼成现在这样的。”
裴永舟谈起他们家那破事都不禁叹了口气,京圈里没人不知道他那个疯子爹做的疯子事,都感叹那个乡下女人摊上这么个怪人,这孩子也是倒霉,最后还没了娘。
“这事你真的别怪他,他这个性子你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家的丑闻跟人在外面说,我们跟他玩了这么多年他都没亲口跟我们说过。我猜他不愿意告诉你,是心理那条坎他过不去!这人都35了,越活就越犟,他一直都觉得是他自己害死了他妈,这几十年里他没一天放过自己,一直把这事都归咎于自己的过错。”
冗长大段的话娓娓道来,那声音用过扬声器震的禾卿耳朵发麻,脑袋也停滞了一切运转,尤其是当他听到严懿琛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心猛的被刺痛了一下,就跟被人用手揪住了心脏,他无法想象,疼痛的难以呼吸。
禾卿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许久,然后不可置信的沙哑嗓子,有些颤抖的说道:“他,他妈妈,死了?”
虽然他曾经料想了无数次这个结局,但真正的事实摆在禾卿眼前的时候,他还是退缩了,犹如听到噩耗般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在被子里都打了个寒颤僵住了,他紧紧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的,难以置信的眼眶都蒙了层水光。
他无法想象严懿琛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背负着害死了自己妈妈的“一切罪恶”一直活了几十年。谁也不肯说,就这么厌恶自己,日复一日的惋惜中到了35岁。
男人越是要强,就越是不会诉说自己过去的罪恶。那就是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它束缚着男人的手脚,哪怕走一步,巨大的铁链都会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不断的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那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他曾经无法原谅的种种“罪恶”。
他从不曾想坦露这份罪恶的“原罪”,他害怕一切人用怪异的眼光看向自己,指着他的鼻子说:看,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那些怪异的眼光偷摸的斜视而来,从各个方面,贯穿了时间、空间,一直都未曾消散。
严懿琛自始至终都是懦弱的。他只想带着这份罪恶直至跳动的血管里鲜红的血液流尽,都流到那清香湿润、略带湿咸的泥土里。他想将这份罪恶连同身为“原罪”的自己一并都深埋藏进土壤里。
裴永舟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百般不愿意地闭眼说下出来最后一个事实:“他妈,就是那年今天去世的。”
禾卿原本已经无法思索的大脑此时已经彻底宕机了。那种无以名状的悲愤感占据了他的心头,他感觉突然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咽喉,他大口喘着气,却呼吸不到几口难能可贵的空气。他无力的扑腾着,却激不起一点浪花,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也终是绷不住,跟断线的珍珠似的顺着眼角滚烫的滑落了下来,全都浸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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