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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医馆的新匾刚挂起,就被药商们泼了半桶墨汁,“青牛医馆”四个金字染着黑痕,倒像是张一凡刻的鬼脸在咧嘴笑。苏挽月的马鞭“啪”地甩在门框上,惊飞了檐角的麻雀:“当我苏挽月是纸糊的?”
张一凡蹲在地上拨算盘,算珠沾着墨汁仍噼啪作响:“别急,虎娃早就在西市摆开了木雕摊——”他忽然抬头,酒窝在晨光里若隐若现,“这会儿怕是在卖‘祛霉鬼脸挂牌’,买挂牌送青牛七试药,顺带讲讲药商们的‘囤货经’。”
果不其然,西市传来哄笑声。虎娃站在青牛木雕上,手里举着半块烤糊的麦饼,饼面上用墨汁画着缺牙鬼脸:“各位看官!药商们为啥泼墨?怕咱们的药渣肥抢了他们的粪肥生意!”他忽然掏出个小药罐,罐口刻着举马鞭的鬼脸,“看见没?苏东家的马鞭纹鬼脸,专克黑心药商的坏心眼!”
围观百姓轰然叫好,有人举着虎娃刻的鬼脸挂牌往医馆跑:“给俺来三斤青牛七!俺们村的白菜帮子就靠苏东家的药渣肥呢!”苏挽月看着伙计们忙不迭抓药,忽然发现每个药包都系着鬼脸木雕流苏,正是虎娃连夜刻的“驱邪小符”。
后堂传来算盘响,张一凡正在核计新进货单:“陇右药商今早送来加急信,说王胖子的羌活船在三峡遇了风浪——”他忽然一笑,指尖在算珠上跳成蝶舞,“多亏咱们提前囤了背阴坡的货,现在药商们断了羌活,只能来找咱们调货。”
苏挽月的马鞭轻点他的账本:“你早就算准了他们会联合抵制?”少年合上算盘,露出袖口的青牛刺绣:“商道如棋局,他们断羌活,咱们就推防风和川芎——”他指向药柜上的鬼脸药罐,“再说了,虎娃的木雕摊早把‘药渣肥能增产’的口碑传遍长安,农户们现在只认咱们医馆的药渣。”
晌午时分,药商们黑着脸闯进医馆,领头的王胖子攥着算盘:“苏挽月,你坏了行规!”苏挽月刚要发作,张一凡却递过杯药茶:“王老板尝尝,这是用您上次送的羌活煎的——”他忽然压低声音,“怎么回事?药效比咱们在渭水码头压的货差三成?”
王胖子的小眼睛瞪大了:“不可能!我那是正经巴蜀羌活——”“可农户们说,用了您的药渣,庄稼叶子都卷边了。”张一凡晃了晃手里的《千金方》,“您该不会是把晒焦的羌活混着硫磺粉卖吧?”
后堂传来虎娃的喊叫声:“凡哥哥!王老板的药包虫蛀了!”众人望去,只见虎娃举着个破药包,里头的羌活上爬着银甲虫,正对着张一凡刻的鬼脸木雕发抖。“看见没?”张一凡摊开手,“您的药材没刻防虫鬼脸,虫蛀了不说,还坏了药效。”
王胖子的汗珠子滴在青石板上,忽然发现医馆的药柜角落摆着个小木雕:正是他在渭水码头见过的辟邪鬼脸,嘴角还叼着粒算珠。“苏东家,咱们商量商量……”他的算盘珠子在掌心打转,“您看能不能把青牛村的种植法……”
“可以啊。”张一凡忽然掏出刻刀,在王胖子的算盘上刻了个笑脸,“但得按咱们的规矩来——批量采购压运价,药渣制肥分农户,再给每个药包刻上虎娃的鬼脸。”他忽然凑近,算珠声轻得像耳语,“否则嘛,农户们可都知道,您的羌活是晒在臭水沟旁的。”
暮色漫进医馆时,王胖子背着刻满鬼脸的算盘离开,药商们的抵制风波悄然平息。苏挽月看着张一凡给新到的防风刻防虫纹,忽然发现他刻刀下的笑脸各有不同:有的眯眼笑,有的举药锄,倒像是把长安百姓的笑脸都刻进了药材里。
“累了吧?”她递过盏鬼脸纹琉璃灯,灯光映着他眉间的细汗,“明天去新开的分店看看?虎娃说要在门口刻个三丈高的青牛鬼脸,让全长安都知道,咱们的药柜会笑。”
张一凡抬头,看见她鬓角的忍冬花换成了青牛村的野菊,在灯光下透着坚韧的香。算珠在他腰间叮当作响,混着后堂虎娃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朱雀街上的医馆,早已不是单纯的药铺,而是个用算珠和刻刀搭起的戏台——台上唱的是商道医道,台下演的是人间烟火,而所有的伏笔,都藏在虎娃刻的那些歪扭笑脸里。
当更夫敲过二更,医馆的鬼脸灯笼次第亮起,照亮了药柜上“青牛七”的金字招牌。苏挽月摸着马鞭上缠绕的鬼脸流苏,忽然轻笑——这一仗,她输了对商道的偏见,却赢了个能把算珠响和药香揉成一团的搭档,就像张一凡刻刀下的鬼脸,虽不循规蹈矩,却让整个长安城的药罐子,都跟着泛起了暖烘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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