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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印记（第1页）

夜色为这座不眠的城市披上流光溢彩的纱衣。黑色轿车滑入一条相对清幽的街道，停在一家门脸隐秘低调、只在黑铁门框上方悬挂着一盏造型古朴的琥珀色琉璃灯的店面前——“琥珀时光”。

推门而入。昏黄而温暖的光线倾泻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橡木桶、雪茄、皮革混合着烘焙咖啡豆和某种深沉木料的馥郁香气。爵士乐的即兴蓝调慵懒地在空气中流淌，如同陈年佳酿般醇厚。空间不大，只有几张深色胡桃木高脚吧台和几处被皮沙发围拢的隐秘卡座。客人不多，低语声被音乐包裹，气氛私密而松弛。

顾衍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酒保无需询问，对他微微颔首，目光在紫卿月身上礼貌地停留一秒后，开始流畅地操作。很快，两杯液体被推至他们面前。

一杯是剔透的金棕色，里面沉浮着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冰球。冰球随着酒液轻微晃动，折射着顶灯迷离的光晕。旁边搭配着一片橙色的风干橙皮和一枚湿润的深棕色香料棒，散发着浓郁的草药与木质混合香气——这是典型的古典鸡尾酒（Old Fashioned）。

另一杯则截然不同。酒体呈现淡雅诱人的玫瑰金色，如同凝固的落日余晖。细腻的气泡在杯壁缓缓上升，杯口优雅地卡着一片薄薄的、带着精致花边的脱水草莓片，边缘甚至撒着少许肉眼难以察觉的食用金粉。杯底沉着一颗完整的、糖渍过的鲜红树莓。整体散发着清新甜美的花果香气，柔和动人——一杯度数很低的、特意为女士调制的莓果金汤力（Berry Gin Tonic）。

“试试。”顾衍将自己的古典鸡尾酒推向高脚杯垫中央，眼神示意她那杯梦幻般的玫瑰金气泡。

紫卿月小心地端起那杯精致的鸡尾酒。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杯中梦幻般的光晕让她有些着迷。她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的果香瞬间在口腔炸开！新鲜的草莓香气混合着杜松子特有的植物清香和金汤力的干爽气泡感，完美的酸甜平衡瞬间捕获了她的味蕾，比之前在法餐厅尝试的红酒更易入口，也更让她放松。

“好喝！”她眼睛微微亮起来，又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满足感让唇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轻松愉悦的弧度。

或许是这里温暖放松的光线，或许是那杯酸甜适口的金汤力柔化了神经，或许是远离了喧嚣的直播镜头和网络风暴，或许……仅仅是对面那个男人此刻卸下了一丝平日里冰层般的锐利外壳（他正专注于杯中的古典鸡尾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话匣子竟然被意外地打开了一线缝隙。

紫卿月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是“月神”的沉重，不是债务的压力。她说起小时候第一次喝到橘子味汽水的傻事；说起以前大学室友给她画的那些夸张又可爱的直播头像（比划着表情，眼中带着怀念的笑意）；甚至鼓起一点勇气，小声吐槽了几句某个平台新推的、在她看来逻辑混乱的新手引导任务。

声音不高，带着点酒后的微醺沙哑和松弛感，像小猫舒服时发出的呼噜声，流淌在爵士乐的间隙里。灯光在她带笑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颈间那颗月光石在杯壁的反光下，隐隐流转着柔和的粉白光晕。

顾衍没有过多言语，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从未离开过她。他偶尔端起古典杯啜饮一小口，指节分明的手指衬着胡桃木吧台深沉的纹理。在她讲述那些微小趣事时，他会专注地聆听，那双惯常审视电竞地图的锐利黑眸，此刻在摇曳灯光下，仿佛被这微醺的暖意融化了边缘的寒冰，添了几分深邃而沉静的温度。甚至在她略带笨拙地描述汽水味道和新手任务时，他唇角会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是一个绝对区别于平日冷笑或嘲弄的、近乎温柔的暖意。

“所以……那个角色最后真的跳进岩浆了？为了救一个没见过的NPC？”她讲到一个网游剧情点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纯真惊讶看向顾衍，寻求一个“资深玩家”的确认。

顾衍看着她这副模样，那双被温暖光线晕染得柔和了许多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极其坚硬的核被轻轻撞击了一下，无声地碎裂开来。他没有反驳剧情的不合理，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音乐衬托下，带上了她从未听过的温和质感。

“是蠢。”他说，但尾音轻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气氛微妙而温暖。时间在觥筹交错与低语流淌中无声滑过。紫卿月不知不觉已将那杯玫瑰金色的金汤力喝下大半，脸颊飞起两抹比窗外霓虹更加娇艳动人的桃花晕，眼神也愈发朦胧氤氲起来，带着水光，如同浸在酒中的月光石。顾衍的古典杯也空了。他没有再续。

车子无声滑回云端公寓楼下。司机早已将车停稳在专属位置。

“我送你上去。”顾衍开口，声音比在酒吧时低沉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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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上升。狭窄的空间里，紫卿月能清晰闻到他身上那混合了古典鸡尾酒深沉木香、顶级雪茄的醇厚烟草、以及他自身那股清冽雪松的气息。一种强大而令人安心的、混合着微醺酒气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如同无形的网，将酒后的她温柔地包裹。电梯门开启，幽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