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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初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和指尖钻心的疼痛,小手死死按着爸爸递来的手帕。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浸透了棉布,濡湿了他的掌心。巨大的委屈和挫败感淹没了他。他只是想帮忙,想为小苗的“新家”尽最后一点力,为什么会这样?
顾言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口子不深,但位于指尖神经丰富的部位,疼痛感会格外强烈。他沉声道:“伤口需要清洗包扎。星晚,去拿医药箱。” 他依旧紧紧按着念初的手,防止他乱动。
沈星晚立刻起身跑回屋里。
顾言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了那根被念初鲜血染红了一小块的支撑柱根部。鲜红的血珠渗入了温润的木纹,留下几处深色的、如同烙印般的痕迹。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掠过。
沈星晚很快拿着医药箱跑了回来。顾言小心翼翼地移开被血浸透的手帕,沈星晚立刻用消毒棉球蘸着生理盐水,极其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木屑和血迹。消毒水接触伤口的刺痛让念初的小身体又是一颤,眼泪掉得更凶了。
“忍着点,念初乖,马上就好。”沈星晚的声音带着心疼的颤抖,动作却无比轻柔精准。她仔细清理干净伤口,撒上一点止血药粉,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和胶带,将念初受伤的食指指尖仔细地包扎起来,裹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萝卜头”。
包扎完毕,尖锐的疼痛感被纱布的包裹感取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闷痛和肿胀感。念初抽噎着,看着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指尖,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沮丧。他看看那座已经矗立起来的小木亭,再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指,巨大的委屈和一种“搞砸了”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顾言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根染血的柱子上。血迹已经干涸了一些,在温润的木色上呈现出深褐色的印记。他沉默了片刻,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念初裹着纱布的小手上,覆盖住了那受伤的指尖。掌心的温热透过纱布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没事了。”顾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一点小伤。木亭立起来了,很好。”
他的目光扫过那座在夕照下投下荫蔽的小亭,最后落在念初含泪的眼睛上:“守护一样东西,有时候…是要付点‘代价’的。这血,不白流。”
念初怔怔地看着爸爸沉静的眼眸,又低头看看自己裹着纱布的手指,再看看那根染血的柱子。指尖的闷痛依旧清晰,但爸爸掌心的温热和那句“不白流”,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稍稍挡住了那汹涌的委屈。他似懂非懂,但爸爸那份沉静的力量感,让他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沈星晚轻轻搂着儿子,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念初今天特别勇敢,也特别棒。小苗有它的新家了,这是念初和爸爸一起送给它的礼物。手指受伤了,这几天小心点,很快就好了。”
念初靠在妈妈怀里,感受着妈妈的温柔和爸爸掌心的温度,抽噎声渐渐平息。他再次望向那座小木亭,望向那根染着他血迹的柱子。夕阳的金辉为木亭镀上温暖的光边,那几处深褐色的印记在光线下,仿佛也带上了一种沉沉的、难以言喻的质感。
晚风拂过,小苗在木亭的荫蔽下轻轻摇曳着那片初生的嫩叶。念初受伤的指尖在纱布下隐隐作痛,但他小小的胸膛里,那份守护的意念,却在疼痛与温暖的交织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甸。血浸木纹,如同一个无声的契约。暖壤深处,稚嫩的根苗与新立的木亭之间,仿佛被那几滴鲜红的、带着疼痛温度的液体,系上了一条看不见的、更加紧密的纽带。守护的代价,第一次以如此具象而深刻的方式,烙印在了他的指尖,也烙印在了这片他亲手参与建造的荫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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