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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穆深吸一口气,此刻的他只想做两件事情:第一是戳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第二是去对面的质子府里,撕烂那个长舌妇的嘴。
不过现在的他当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也只能咬著牙恨声冷笑道:“哦是吗,薛皇子只怕谬赞了!这八个字,我看还是用到你自己身上比较合适吧。”
薛景涵摇摇头笑:“我?不不不,我难及倾城,更远非国色。”
玄穆闻言,眸色一亮,似是抓住了什么好把柄。他很快便扬起下巴,轻蔑一笑:“啊……也对,至少,是比不过你的皇兄薛景墨吧。否则,你父皇为何派你来当质子,却保全了他呢。”
果然,薛景墨这个名字一出,薛景涵的神情便立马阴沈下来。他当然知道玄穆只是为了羞辱他而随口如此一说,并不明白其中深处,然而薛景墨这三个字,却依然戳中了他的痛处。
见他这样,玄穆很满意地微笑起来:“我刚才不过瞎猜而已,可是现在看薛皇子你的表情,却好像真是如此呢。啊……真希望能有机会,可以亲眼看看薛景墨殿下,目睹倾城国色。”
薛景涵沈默半晌,幽幽道:“那恐怕要让六殿下失望了,我皇兄虽然相貌上乘,但却威严势重冷厉难处,实在当不上倾城之貌,国色无双这八个字。”
玄穆低头沈吟:“威严势重冷厉难处……呵,这不正是帝王之气象吗!身为男子,要那倾城之貌无双国色来又有何用!?不过让深宫里多一个男身穆芸罢了。”
虽然素未谋面,但薛景涵也有些惊讶玄穆竟然直呼他母亲的名讳,不过想想此人乃玄穆,他倒也觉得释然。
而玄穆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却立马在心中直呼自己太过轻率,隐隐觉得些许不安。毕竟薛景涵不是傻子,又在朝野宫廷之中生活了如此之久,对他而言,自己方才那一番话中所透露出来的隐喻,实在是过分直白了。
念及此处,或许是因为心虚,玄穆略显烦躁地挥开了薛景涵覆在他额上的手掌,不耐道:“好了,酸梅我收下了,若是再无他事,薛皇子就请回了吧。”
薛景涵摸摸手心,淡淡一笑:“既然说都说出来了,那么六殿下又何必刻意逃避呢。”
玄穆心头一震,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景涵解释道:“六殿下方才那番话的意思,不就是恨自己的相貌没有帝王之象吗。”
闻言,玄穆立马阴下了脸。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之内,他的心头便已滚过了成千上万个念头。从将薛景涵直接灭口于此的疯狂想法,到干脆把薛景涵拉拢到他这一边的,这个更为疯狂的想法──玄穆都在电光石火间,将它们的种种利弊得失,分析了个遍。
直到他感觉到,薛景涵的双手,轻轻按上了他的肩膀。这种分明只被轻轻压住,但却难以动弹的感觉令玄穆浑身一凛,可他却很诡异地,没有伸手推开薛景涵,而只是仰起脸,直直看向了他。
薛景涵的笑容依旧温和浅淡,只是在那双眼睛里,却是再多了一些别的东西。玄穆觉得,那像是缭绕的戾气。
于是他顿时就淡定了下来。或许,比起薛景涵之前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玄穆的心中,这样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神,才最应该是一个从小长在深宫之中的人,所应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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