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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马青生活了一年,他知道马青,马青表面上是个小混子内心可不是,马青不坏,甚至可以算的上有点小善良,他对自己母亲的崇敬远远超过了自己,他相信马青绝不至於真坏到不管不顾要破斧沈舟的地步。所以他就任由马青和肖瑾结婚了,天真的强迫自己相信马青会被肖瑾的爱情感动继而爱上她。然後他看著一个人接著一个人摔下去。先是小瑾,再是母亲,现在是马青,接下来还有马晨,而自己,早在那个徘徊在坦白不坦白的关口就已经摔下去了。美国的这几年哪一天不是在一边侥幸著一边煎熬著,哪一天不是在害怕,每接一次家里的电话都能吓出他一身汗来。
这就是他这几年过的日子。
肖锐揉了揉已经蹲麻了的腿,爬过去捡起那块把马青最後一击打翻在地的那块滑板。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坚硬得像新的一样。真的和新的一样,鲜豔的图案,干净的轮子,是被精心照顾仔细呵护的一块滑板。
他能想像到马青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拿著布,拿著油仔细地擦试,小心的上油,然後找两张报纸包起来,放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小心地隐藏著,一个属於自己的秘密。
肖锐哭了,抱著滑板痛哭失声。一切都是被自己搞糟的,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该一时冲动就答应了马青那个明显不平等的交易,更不该放任马青一步步陷下去,他应该在看出点苗头之後就告诉马青他得去美国,永远不回来,让马青根本近不了身。他不该躲在後面任由马青叫自己母亲妈妈,应该早早告诉她们马青是一个炸弹,迟早会把他们炸的支离破碎。
谁能让他重新再来一遍呢?
肖锐爬起来撑起已经木掉的身体简单的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把柜子扶起来,把沙发摆正,把碎了一地的瓷器扫了,还有那个碎成好几片的小马,扫了,倒了。闻到厨房什麽糊了,肖锐走进去,案上放著一个保温食盒,锅里是正熬著的鸡汤,已经没有汤了,剩了一只干巴巴的鸡架沾著锅底。
他明白这应该是马青给他母亲做的。
肖锐呆呆地在房子里站了半天,这里没有小瑾气息了,永远没有小瑾的气息了。肖锐抹了一把眼睛,把门关上,下了楼。
肖锐拖著两条发僵的腿刚回到医院,就碰到了在楼下急得转圈子的王海。
王海一见肖锐就扑上来死死地卡住了肖锐的脖子前後晃著,“你怎麽能那麽干呢?你怎麽能那麽干呢,你他妈的到底犯什麽混呀?”
肖锐瞪著王海,眼光还是直直的,好半天才觉的憋气,用力地打开王海的胖手,整个人像游魂一个。
“锥子帮他,你是我的朋友,你也帮他,谁来帮我,你们谁来帮我?谁来帮我一下。”肖锐吼了起来,一屁股坐地上,捂著了脸。
谁也帮不了他了,他早就该知道有这一天的,是他把小瑾一把推下去的。
“马青断了两根肋骨,有点内出血,别的脏器有没问题现在还不知道,腿——唉,他还没送进医院就晕迷了,这事,你自己看著办吧,肖锐,其实马青——”王海想说什麽,看著肖锐惨白著一张脸,定定的盯著地面,肩膀耷拉著,一点也没有过去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整个人都被击垮了,似乎再有一点外力就能把彻底地毁了。王海忍了忍还是把嘴里的话忍下了,拍了拍肖锐的肩,“锥子要我把豆豆先送我妈那放几天,她得照顾马青,我先去接豆豆把他送回去,你自己——唉,好自为之吧。”说完走了。
直到王海的脚步声一点听不见了,肖锐又坐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能就这麽干坐著,现在他们家的人全在医院里待著呢,太平间一个,医院里本来一个,现在又被他打进来一个。他妈还在楼上躺著糊涂著,他还得照顾她。打起精神,把脸上拍了拍,把刚刚哭过的痕迹拍没了,肖锐这才摇摇晃晃跑上楼去。
病房里,肖母又睡过去了,同病房的刚刚吃完了饭端饭盒去洗,看到肖锐愣愣地站著,推了推他。
“您是她另一个儿子吧,你弟弟今儿没来吗,我看他在这侍候了好几天了,晚上也不睡,每天还要回去熬烫做饭,还带个孩子,是不是累了睡过了,要是他来不了,那你得赶紧给你妈打饭去,晚了可就没什麽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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